到了夜里十一点,温书泽踏着夜色回到了温家老宅。

他见客厅亮着灯,轻轻皱眉疑惑。

爸妈作息规律,往常这个时间点他们早就休息了,难道是大哥在家?

“妈,你怎么还不睡?”

闻言,孟秋醒了醒神,等了这么久犯起困意来了。

见了儿子,她忙站起身去拉着他的手问,“书泽,最近你爷爷有没有找你说过什么?”

不同于孟秋的焦虑,温书泽很是淡定,他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喝下,今晚科室聚会,同事点的菜油盐比较重,一直觉得很渴。

温书泽也给孟秋倒了杯水,不先回答她的话,反而问她,“妈,你又从哪里听了什么话?”

“你先回答我,老爷子有没有找过你?”

温书泽摇头,“没有,上次见爷爷还是半个月前。”

周五那日,大哥回了老宅却没在家里吃饭,爷爷夜里也没留在家里住。

而是回了自己休养的宅子,他下班回来时爷爷已经回去了。

温书泽也猜想到这几人闹了点不愉快。

孟秋听到温书泽的回答后大大的松了口气,或许跟容家联姻的事不是真的。

只是没到容烟的婚事尘埃落定,孟秋都不敢完全放松。

“我今天在外头听到了一些传言,是说你爷爷打算跟容家结亲的事,我猜你爷爷是要你娶容烟。”

温书泽才喝进口的水险些喷了出来,被母亲的话吓得不轻。

“你在想什么呢?怎么可能让我娶容烟妹妹?她也不可能看得上我!”

开什么玩笑?

“爷爷想跟容家联姻,也是大哥跟容烟妹妹,怎么可能是我?”

孟秋却有点不高兴了,“你怎么这样贬低自己?你可是温家二公子,也只有她容烟配不上你的份。”

“你爷爷只疼温景初,给他挑的媳妇必定是顶顶出色,徐家他都看不上,更何况是容家?”

温书泽皱眉,不满的说道,“妈,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?容烟妹妹很优秀,才能相貌样样出挑,反而是我没什么特点,看人不能只看家世。”

“而且爷爷也很疼我,怎么可以说他只心疼大哥呢?反而是爸爸不怎么关心大哥,我是这个家里最幸运的那个了。”

孟秋自然是不同意他的话,不想跟他辩论,忽地扯开了话题,语气温和了许多,“儿子,你打算什么时候辞职?总不能一直在医院工作,我改天问问你爸,让你到集团去工作,或许你去跟温景初说说?”

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听到这些话了,温书泽也渐渐不耐烦起来。

“能不能不要再说这件事?我喜欢医院的工作,更何况我也不可能去集团工作。”

“明明你跟爷爷都协议好的,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找不痛快?”

孟秋情绪也激动,“我是在为你鸣不平,都是温家的子孙,凭什么家业都是温景初的?

“既然觉得不公平,那当初为什么要同意?”

温书泽并不想谈论这些,也并不是揭母亲的伤疤,实在是不喜欢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逼他去集团工作。

看着母亲眼里蓄起莹莹的泪光,温书泽稳定了情绪,语气平静的说道。

“妈,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去跟大哥争什么,这些本来就应该是他的,大哥也不会亏待我,以后就别提这事了,行吗?”

孟秋原本只是温筠笙的秘书。

出身在普通的职工家庭的她靠自己努力才留在了温氏集团,进而到了温筠笙的身边,成为了他的秘书。

恰逢温筠笙与温景初母亲离婚,一次出差喝醉,她与温筠笙发生了关系。

开始他只是想花钱了事,但幸运的是她有了孩子。

在温筠笙面前,孟秋总是温柔善解人意,这跟他第一任妻子强势的性格完全不同,他更喜欢孟秋这样依附于他的性格。

但她要进温家还得让老爷子点头,不得不同意他的条件

日后不管她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,都不得继承温家家业,而她也不能再继续待在集团工作,只得规规矩矩的当温夫人。

这个圈子一向看重出身,像她这种生在普通人家又是未婚先孕嫁进温家,连一个正经的婚礼也没有。

这么多年,一直被人看不起。

这些人明面上尊她是温筠笙的夫人,人前陪着她笑,暗地里却对她嗤之以鼻。

她不想让她的儿子也被人看不起,可她的儿子却处处比不上温景初,更没有与温景初争一争的心。

跟孟秋不同,温书泽对于现状很满足。

虽不能继承温家家业,这些年大哥也给了他不少房产,投资以及各类产业,名下财产足够他富贵荣华一生。

他也没什么能力,就算温家家业匀给他,他也无法守得住。

何必呢?

母亲执念太深,总觉得爷爷对他不公,其实不然,爷爷对他的爱也不少。

只是他有爸爸格外的疼爱,而爷爷更怜惜大哥,这很公平。

孟秋正想反驳他的话,便听到楼梯那头传来脚步声。

她及时收住了话,母子两人同时转头看了过去。

温筠笙沉着脸色问,“夜深了不休息在吵什么?”

他双眼紧盯着孟秋在看,久经商场的人,眼神锐利,一个眼神过来就让她害怕。

她说夜里睡不着出来透透气,结果却是在这里跟儿子争论。

这几年她愈发不安分,温筠笙先前还睁只眼闭只眼。

此刻见她神色慌乱,毫无往日的温柔恬静,心里更生了几分不满。

孟秋也很快调整过来,挤出一抹笑来,“难得书泽有空,跟他聊聊而已,年纪也大了还没个女朋友,想要他相亲他又不愿意。”

温筠笙转头看向小儿子,面色缓和了许多,“等你大哥定下来,你也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。”

温书泽也顺着答应,“好,听你们安排。”

“好了,不早了,上去休息吧。”

温书泽走后孟秋也跟在温筠笙身后回了房间。

纵使心中很想问一问他是否知道老爷子的打算,但也只能压下这个想法。

方才明显感觉到温筠笙的不悦,再心急对她无益。

春夜里老宅回归平静,只是这平静只堪堪维系了一晚上。

第二日里,夫妻两人同样被震惊到。

听完管家的话,温筠笙怒火丛生,一把将做工精致的陶瓷茶杯摔到了地上,“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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